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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結局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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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道,“現在你說說,你怎麽就會斷定那些人會暗中做手腳?難道是有誰向你透漏了什麽?”

“宮裏人的風言風語,雖然不可全信,但只怕不是什麽空穴來風。世子爺不覺得這人證出現的太巧了嗎?陛下和大臣們前腳走,人證後腳就出來了。這讓我想到一個人——而且他之前也來找過我,說過只要我聽他的話,他就會想辦法救少瑜的。”

“邵雋文?”韓鈞的手慢慢的攥成了拳頭。

“他要我以菜譜入股他的菜館,說只要我答應,就幫我救少瑜。”顏文臻無奈的嘆道,“我一聽這話就來氣,當時說了些氣話,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後悔,如果我當時不說的那麽死,或許他就不會這麽著急出手了。”

“這個人陰毒無比,手段詭異,不管做什麽壞事都能及時抽身把自己擦得幹幹凈凈。”韓鈞皺眉道,“不過他想要逼你,你說好聽的話是沒用的,除非你把菜譜拱手相讓。否則他是不會罷休的。”

顏文臻無奈的苦笑,她知道韓鈞說的沒錯,也明白邵雋文圖謀的不僅僅是顏氏菜譜而已。他要的是自己這個人,是想要一步一步把自己圈進他的牢籠了去。

“要不,我直接去找他吧。”顏文臻嘆道。

“萬萬不可!”韓鈞忙擡手阻攔道:“如果這事兒真的是他搞出來的,此時此刻他正等著你去自投羅網呢!跟這種小人是講不通道理的,萬一他……那你讓我回來怎麽跟駿璁哥交代?”

“他不敢。”顏文臻咬牙道,“大不了魚死網破!如果我死在他家裏,皇後娘娘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這樣做不值得!難道你要用自己的命去換白少瑜的命?白少瑜如果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韓鈞焦急的勸道。

“我真是太累了。”顏文臻無奈的嘆了口氣,搖頭道:“一點也不想為了這樣的事情再糾纏下去了,我只想早點解脫。”

韓鈞忙勸道:“別這樣,想想你的祖父,他肯定不會同意你這麽想的。還有我駿璁哥對你的一片癡心,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家夥肯定會瘋了的。”

顏文臻穩了穩心情,也覺得自己跟人家韓鈞說這樣的話著實沒道理,看來這段時間自己是太依賴邵駿璁了。如今他遠在千裏之外,自己除了焦躁還是焦躁,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對不起,我不該對世子爺發這樣的牢騷。”顏文臻忙道歉。

“沒關系沒關系,一些話說說就好,說完就沒事兒了,不能當真。”韓鈞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他還真怕顏文臻一急之下真的去找邵雋文拼命。

“也不知道白家的藥鋪現在怎麽樣了。”顏文臻無奈的嘆道。

旁邊的許呈鶴忙道:“已經查封了,白家的幾位爺也急的不得了,不懂藥材生意的那幾個早有別的生意,日子還好過些,跟少瑜一起合夥做藥材生意的白少珵,白少琛兩個人也正滿世界的花錢走門路呢。”

“他們都找了那位大人的門路?”顏文臻問。

“我們也沒怎麽在意,不過那天恍惚看見他們兩個人跟王家的人在一起,好像很是著急的樣子。”許呈鶴說道。

“香料王家?”顏文臻不可思議的問。

許呈鶴點了點頭,又無奈的搖頭,低聲嘟囔道:“我猜著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救鋪子。”

“救鋪子?”韓鈞納悶的問:“難道他們是想草草結案,然後把白家藥鋪跟白少瑜剝離開來,盡快開張做生意?他們可是堂兄弟……”

顏文臻冷笑道:“別說堂兄弟了,我們父女兩個為了顏家的菜譜不也會反目成仇了嗎?”

聽了這話,韓鈞也忍不住沈聲一嘆,又道:“這事兒找旁人怕也沒用,你呢,回去想辦法跟大郡主說一聲——算了,你別跟她說了,說了估計也是自討苦吃,她不會給你好臉色的。還是我去找我大姐姐出面周旋吧。”

“寧侯世子夫人?”顏文臻眼前也是一亮,寧侯府的爺們兒都隨陛下西巡去了,連衛太醫也隨聖駕而行,可夫人們去都留在府中,若是寧侯世子夫人出面的話,大理寺也該賣幾分人情。

“如今能出面的也只有她了。”韓鈞無奈的搖頭,“我如今在家裏守孝,外邊的事情輕易不能插手。本來前陣子那些人借著祖父的喪禮就擺了我們家一道,這邊上雙份甚至幾倍的奠儀,那邊去皇上那裏狀告我們借機斂財,偏生陛下把那些折子都燒了,那些言官們就更加死死地咬著我們不放,好像陛下已經成了偏袒外戚的昏君一般……不得不說,這些人是玩得一手好陰謀啊!”

顏文臻深深地嘆了口氣,此時此刻她從沒有過這麽深的渴望,渴望自己強大,可以掌握更多,成為讓人不可忽視的存在。讓他們不敢在這麽肆無忌憚的算計她,欺負她。

既然是有心人做局,那麽這個局就不會輕而易舉的被破解。

即便韓鈞叫人送信給韓芮,托她想辦法關照一下牢獄裏的白少瑜,但結果卻不怎麽理想。

一來,白少瑜本身就是假藥案,禦藥房和國醫館算是原告,若是韓芮過多的插手,極容易引起一些誤會,有人會說衛家依仗自己的醫術翻雲覆雨,把大理寺甚至陛下和皇後娘娘玩弄於鼓掌之間,雲雲。二來,韓芮雖然手段靈巧八面玲瓏,但對假藥案也義憤填膺,白少瑜對她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人,韓鈞也不好把白少瑜跟顏文臻以及邵駿璁的關系說的那麽明白,所以她本來也沒對這件事情如何上心。

顏文臻在宮裏忐忑度日,晚上做夢都是白少瑜被推向菜市口砍頭。再加上衛大郡主對她冷眼相加,每回遇見要麽不說話,要麽就是冷嘲熱諷說她腳踏兩只船,顏文臻有時候真想離開這裏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孤獨一生。

值得慶幸的是邵駿璁居然回來了!

他回來的理由也光明正大,是替皇上做信使給皇後娘娘送回信來的。然而顏文臻也知道,皇上身邊那麽多人,之所以讓他回來送這封信,肯定是他竭力爭取了的。

辦完了正事兒,邵駿璁徑自到顏文臻的房裏找她。顏文臻看見他之後心裏的難過頓時被放大了數倍,一時沒忍住,眼淚居然掉了下來。邵駿璁上前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擡手拭去她腮邊的淚珠,說道:“白少瑜的事情我聽說了,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大理寺。”

“我真的不想這樣!之前還只是猜測,可現如今已經很明確了!不管是王牧青還是邵雋文,他們把白少瑜弄進牢房裏,原因和目的都是我!”顏文臻忽的一下撲進邵駿璁的懷裏,把眼淚和委屈都擦在他的衣襟上。

其實邵駿璁原本是一肚子怒火的,剛剛在鳳章殿外邊見到顏文臻,他甚至還朝著她甩了臉色,對於她為白少瑜跑前跑後擔驚受怕殫精竭慮的事情邵駿璁十分惱火。正如許呈鶴說的,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男人會大度到容忍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寢食不安。

就在他剛剛進門的時候,還想著如果顏文臻對自己不聞不問上來就說白少瑜的事情,他轉身就走。可此時此刻,她伏在他的懷裏哭泣,把他當做唯一的依靠,邵駿璁又忽然覺得其他的一切都不那麽重要了。

白少瑜又怎麽樣?青梅竹馬山盟海誓又如何?現在能讓讓她依靠為她遮風擋雨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邵駿璁回來了,顏文臻一顆在北風裏飄搖的心也終於安穩下來了。

皇後娘娘好像對兩個人的事情洞悉明了,還專門留邵駿璁住了兩日,說要再寫一封書信給陛下帶去。邵駿璁便趁著這兩日的工夫先去了一趟大理寺,又跟他的母親衛大郡主深談了一次。

他走的時候,只對顏文臻說了一句話:“把心放到肚子裏,一切麻煩都有我。”莫名其妙的顏文臻就因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真的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接下來的日子又恢覆了平靜。顏文臻每日都把大部分的心思放在皇後和大公主的飲食上,另外分了一分的心思去想邵駿璁,還有一分的心思關註著牢裏的白少瑜。

之後她又抽了個空去牢房裏看過白少瑜一次,白少瑜受了很多,臉上也胡子拉碴不修邊幅,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然而顏文臻已經很滿足了——至少他還活著,沒病,沒傷殘,沒有被嚴刑拷打。

知足了。很知足了!顏文臻從牢房裏出來的時候,擡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萬木雕零的時節,連天空中偶爾飛過的鳥雀都帶著無限的淒涼。

------題外話------

還有一章就可以把這個故事完結了!嗯,其實後面的結果大家通過之前的正文也猜的差不多了,只不過要補充一下駿璁和文臻的婚禮狀況和甜蜜日常,就圓滿了,對吧?

☆、【048】嫁給你,此生無憾!

有那麽一句話,叫平地起驚雷。

之前顏文臻覺得自己的祖父忽然間去世已經是塌了天。卻完全沒想到還有比祖父去世更糟糕的消息——陛下出事兒了!

陛下遇到了襲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顏文臻聽見這消息時,直接把給皇後的一鍋薏米百合粥給扣到地上,滾燙的粥濺到她的裙角上以及鞋子上,她都沒覺得燙。

“怎麽會這樣?”顏文臻喃喃的看著面前傳話進來的小太監,片刻之後立刻厲聲吩咐:“這樣的話萬不可傳到皇後娘娘的耳朵裏!”

“哎呦顏姑娘,這事兒是能捂得住的嗎?”小太監無奈的嘆息。

“壞了!”顏文臻也顧不得地上瓦罐碎片以及百合粥,提著裙子便往外跑。

外邊已經亂成了一團,徐嬤嬤和幾位大宮女焦急的喊人,叫太醫,叫穩婆,叫醫女。顏文臻急匆匆的跑進鳳章殿內,但見皇後娘娘臉色蒼白的靠在榻上,額頭上滲著豆大的汗珠,情形非常不好。

太醫和醫女以及穩婆很快都到了,七八個人圍著皇後娘娘,診脈的,擦汗的,寬慰的,餵水的……一個個慌亂不堪。顏文臻看在旁邊也插不上手,站了一會兒便轉身出去,卻在門口跟急匆匆進來的衛依依撞了個滿懷。

“慌什麽!”衛依依冷聲呵斥顏文臻:“按照太醫的吩咐給皇後娘娘煮湯水!”

“是。”顏文臻被呵斥了一聲,慌亂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忙答應了一聲急匆匆回了小膳房。

太醫開得藥單立刻送了過來,小膳房裏放著常備的藥材,顏文臻一樣一樣把藥按照藥單配好,放到藥吊子裏去燉在爐子上。

帝都城中風起雲湧,幾路兵馬明征暗調,都是上層大人物在暗暗地博弈。

鳳章殿裏,輔政大臣姚盛林和衛大郡主一起同皇後娘娘商議大事,顏文臻親自守在小爐子跟前給皇後娘娘煎安胎藥。家國大事她不怎麽懂,也不想去懂,但卻明白一件事,若是皇後娘娘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得安穩,鳳章殿裏的這些人包括自己都在劫難逃。

邵嫣然和衛曦月兩個將門女兒被衛大郡主叫進宮裏來陪伴皇後,顏文臻見到她們兩個人,心裏更安穩了些。又想著衛曦月喜歡吃自己做的紅糖玫瑰酥和琉璃紫薯,顏文臻想著反正左右也是閑著,外面鬧哄哄的今晚是睡不成了,倒不如給皇後娘娘和這兩位姑娘做些可口的甜點。

膽小的宮女太監各自都尋了借口躲了起來,幾個大宮女都各自忙著,徐嬤嬤雖然年紀大了,但經歷的事情多,倒也淡定自若。顏文臻便上前去說道:“嬤嬤,薯粉沒有了,我要去禦膳房拿些過來,衛姑娘最喜歡吃琉璃紫薯了,今兒她剛好在,我做一點給她嘗嘗。”

“這等小事,你不管打發個誰去看看就行了。外頭亂著呢。”徐嬤嬤說道。

“你看那些小的都嚇得各自藏起來了。”顏文臻輕笑道,“嬤嬤放心,這皇宮防衛重重,我不過是去禦膳房拿點東西,不會有事的。”

“叫兩個人跟著去。今兒晚上連個月亮都沒有,你們那個八寶琉璃燈拿上。”徐嬤嬤叮囑道。

“知道了。”顏文臻找了兩個身體強壯的太監拿了琉璃燈往禦膳房去。

禦膳房離鳳章宮較遠,一路走過去要兩刻鐘的光景,顏文臻帶著人去又挑著有用的食材叫人裝了些,在禦膳房又挑了幾個人,讓他們擡著東西回鳳章殿。

原本只是尋常之事,雖然有些匆忙,但也沒什麽紕漏可言。

只是不湊巧,誰也沒想到有十來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忽然從一旁的夾道之中沖出來,剛好跟顏文臻等人撞到了一起。走在前面挑著燈的太監被嚇了一跳,張口罵了一句:“什麽人,膽敢亂闖?!”

對方卻不答話,嗖的一記冷箭射過來,登時要了那太監的性命。

八寶琉璃盞落地碎裂,火光照亮了地上的鮮血,顏文臻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趴下!”一聲呵斥,伴隨著數聲冷箭聲,嗖嗖的從耳邊飛過。

顏文臻只覺得被人重重一推,一個趔趄就趴在了地上。離地上的一灘血漬僅有幾寸之隔,不但摔得手肘疼痛,更被那血腥之味給沖的差點吐出來。

耳邊一片鐵器利器碰撞的聲音,血腥味越發濃重。顏文臻緩了緩手臂掌心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剛起了一半兒,又被人從一旁拉了一把,“顏姑娘小心!”

一支冷箭擦著她的發髻飛過去,她的一頭烏發頓時隨著冷風飛揚四散飛揚。

顏文臻被旁邊的太監拉著躲到墻邊,使勁的搖了搖頭才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是衛大郡主。

“副統領。”顏文臻忙躬身施禮。

“這麽晚了,你到處亂跑什麽?”衛依依不悅的叱道,“你以為那冷箭上都長著眼睛,會躲著你飛嗎?”

“我……”顏文臻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回鳳章殿去!”衛依依說完,把手中沾血的長劍從地上死者的身上蹭了蹭轉身欲走,又回頭說道:“從這裏往回走,左轉,從鳳章殿後面那過道繞過去!這邊不安全。”

“謝副統領。”顏文臻忙道。

“趕緊走!”衛依依說著,又吩咐自己的手下,“叫人把這裏清理幹凈。再找幾個人拿上這些東

再找幾個人拿上這些東西送到鳳章殿去。”

顏文臻和禦膳房的活下來的兩個太監早就魂飛魄散,自己勉強能走就不錯了,誰也扛不動那些食材了。

回到鳳章殿,顏文臻先跑回自己的房間去把身上沾了血跡的衣裳脫下來丟進火盆裏燒掉,又去抱著痰盂狠狠地吐了一回,然後洗手洗臉,喝了一大碗安神湯才漸漸地定下神來。

一夜血雨腥風顏文臻並沒有親眼所見,但自從這晚之後,衛依依之前的刻薄和冷漠變得不重要了,顏文臻似乎終於明白,那冷酷與刻薄只是她堅硬的外殼罷了,一個這樣的女子,手持利刃揮手間取人性命,在鮮血之中穿行,生與死都在一線之間,外表有多榮耀,多光鮮,心裏承受的東西就有多沈重。

顏文臻撫著自己的胸口暗想不知道別人如何,反正換做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一場逼宮之亂,最後以忠毅候韓建元率兵進宮保皇後成功而告終。太極門前的血汙用水一遍遍的沖洗,直到那整齊平廣的青磚地面上再也尋不見一絲殺戮的痕跡。

隨後,西邊戰事獲勝的消息傳來,大家知道皇上安好即將回京,一個個都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這一次逼宮之中,素日裏藏得很深的王公貴族浮出水面,幾多權貴落馬,幾多人頭落地,寧侯府年輕一輩的小爺們以及衛依依還有忠毅侯府韓家平叛有功,家族地位又躍上一個新高度。

臘月裏,皇後產下雙胞胎皇子,皇上萬分欣喜,大赦天下,普天同慶。這一喜訊足以把恒王謀逆一案給帝都城帶來的血腥氣給壓了下去。也因為這一喜事,這次的新春宴又當與之前不同。

皇後尚在月子裏,皇上不讓她操勞這些事,便把新年宴的事情全權交給顏文臻料理。

在宮裏歷練了幾年,又經過了這一場生死大事,顏文臻說話做事也越發沈穩。皇上把國宴這樣的大事交給她來主管,她自然要打起精神來全力以赴。

“徐嬤嬤,這是我為年宴擬定的一百零八道菜單,你看看,可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顏文臻把一份長長的單子送到徐嬤嬤面前。

徐嬤嬤覷著眼看了一會兒,笑著搖頭道:“我老邁昏花,字都看不清楚了,怕是幫不上你。這年宴的事情幹系重大,你雖然沈穩幹練,但這事兒也著實馬虎不得,我給你支個招兒,這現成的人就在宮裏呢!你何不去找她?”

“嬤嬤說的可是忠毅侯府三夫人?”顏文臻笑問。

“自然是她!除了她還有誰來?”徐嬤嬤笑道。

顏文臻輕笑點頭:“好,我聽嬤嬤的話,晚上就去夫人那邊去討教。”

衛恬恬這陣子一直住在宮裏照顧皇後養月子,顏文臻早就跟她熟的不能再熟。只是平日裏鳳章殿內進出往來多有貴婦內官,顏文臻又礙於身份不好多她親近。

至晚間,皇後娘娘睡下,顏文臻便悄悄地往衛恬恬住的小院裏來。

衛恬恬正在等下看書,見她進來便把書放下,笑道:“你給我帶了什麽好吃的來了?”

“文臻給夫人煮了一點桂花湯圓,如今天冷夜長,夫人照顧皇後娘娘睡得晚,想必餓了。”說著,顏文臻把手裏的食盒放到桌上,從裏面端出一只官窯填白湯盅來放在桌上。

湯盅上的蓋子掀開,裏面是玲瓏剔透的十幾個小湯圓,燭光溫暖,這湯圓的香甜更暖。衛恬恬笑道:“本來不餓的,見了這個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你就是有這個本事。”

“夫人說笑了。”顏文臻忙把湯勺遞到衛恬恬的手裏。

衛恬恬接過來,吃了兩顆湯圓,又擡頭笑道:“昨兒我跟姐姐說話兒,偶爾提到了你。”

“……啊?”顏文臻沒想到衛恬恬會忽然提及衛大郡主,心裏頓時忐忑。

“我姐姐那個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因為姐夫一直寵愛她,她就是說話不夠婉轉,實際上心裏很是護著你的,都不許別人說你一個字的不好。”衛恬恬又笑道,“我不過說了一句你這孩子有些悶,跟駿璁在一起就是兩個悶葫蘆,就把她給惹惱了,對我甩了好臭的臉色。你可知道,我的哥哥姐姐們一直都是很疼我的,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家裏人從不對我大聲呵斥一句的。姐姐如今為了你,也算是破了例。”

顏文臻一下子想起那個血腥的夜晚,那個把自己推倒在地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從那天起,她才深刻的明白,有些人口蜜腹劍,殺人不見血,面上對著你笑瞇瞇的,轉身就會要你的命,而有的人對你冷言冷語甚至冷漠呵斥,可在生死關頭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搭救。而衛大郡主就是後面的那類人。於是她感激的說道:“大郡主對文臻恩重如山,文臻下輩子都不敢忘了她的恩情。”

“誰跟你提恩情?我跟你說了這麽多,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衛恬恬笑道,“我只問你,你跟駿璁的事兒是不是該定下來了?如今你的終身大事自然是由皇後娘娘作主的,你若是點頭,我來做這個保媒,如何?”

顏文臻頓時羞紅了臉,低頭道:“這事兒我聽將軍的意思。”

衛恬恬又笑著吃了一顆湯圓,方道:“那好,那我明兒見了他再問他。我這個做姨媽的,少不了要吃你們兩個的媒人酒了。”

顏文臻沈默不語,等衛恬恬把一碗湯圓都吃完了,方起身親自收拾湯碗。

“對了,

“對了,你這麽晚了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吧?”衛恬恬接過蘭香遞過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夫人說的是,文臻正是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請夫人指教。”顏文臻說著從袖子裏取出菜單雙手遞上去,“陛下讓文臻全權料理新年宴,但文臻卻不敢擅作主張。皇後娘娘尚在月子裏文臻也不敢去煩她,左思右想,也只有夫人能指點文臻了。還請夫人垂憐。”

“新年宴的確是大事兒,不過你的廚藝皇上和皇後娘娘都是極放心的。”衛恬恬接過菜單來拉開大致看了一遍,又詫異的問道:“好些新菜名都合著大吉大利的意思,卻是沒見過的。是你新創的菜品嗎?”

顏文臻應道:“是的,這幾年我在宮裏趁著空閑的工夫把顏氏菜譜上之前沒有做成的一些菜也慢慢的做了出來,自然從原有的配料做了改進,因為是新年宴,這名字便取得吉祥一些,叫人看著也覺喜慶。”

“……你這意思是說著一百零八道菜品都是你顏家菜?”衛恬恬詫異的問。

“是的。”顏文臻應道。

“這可真是叫人想不到啊。”衛恬恬又低下頭仔仔細細的看著菜單上的菜名,又把那些從菜名上瞧不出食材的菜品問了一遍。

顏文臻一一作答,並道:“若是夫人有空,明兒我便把這幾道菜做出來給夫人嘗嘗。”

“好哇!”衛恬恬立刻點頭,又沈吟道:“若是能請陛下和皇後娘娘一起品嘗豈不更好?”

“夫人明鑒,有幾樣菜是不適合孕婦吃的,陛下倒是可以嘗,只怕陛下忙沒有時間。”顏文臻說道。

衛恬恬笑道:“那好,那就由我來做這個試吃者,雖然我沒有皇後娘娘那麽好的味覺,但好吃不好吃還是能試出來的。對了,還可以叫上嫣然和曦月以及錦兒那三個丫頭嘛。”

“這件事情還要勞煩夫人來安排,文臻明日就開始準備菜品,做好了就給夫人和幾位郡主品嘗。勞煩夫人費心了。”顏文臻說著,站起身來深深一福,“天色不早了,夫人請早些歇息,文臻告退。”

“好。”衛恬恬點頭微笑,看著顏文臻退出去之後,方對貼身丫鬟蘭香說道:“這姑娘的確是不簡單。”

“夫人說的沒錯,顏姑娘的廚藝的確是無雙的。不過奴婢聽說禦膳房的張瑞祥可是對她很不滿呢!”蘭香嘆道。

衛恬恬點頭道:“這也自然,她擋了張瑞祥的財路,張瑞祥不滿也在情理之中,不過幸好她的志向也不在禦膳房總管的那個位子上,否則,張瑞祥就該哭死了。”

“是啊。天色不早了,夫人就寢吧。”蘭香勸道。

“好。”衛恬恬起身往臥房去,睡前又把顏文臻的菜單從心裏捉摸了一遍,越發覺得這樣的姑娘留在宮裏有些可惜了。

新年宴的菜品自然是沒什麽說的,然而新年宴上發生的事情卻出乎眾人的意料。勇毅候府的二爺韓建申在宴會上公然替謀逆的恒王說情,觸怒龍顏,新年的第一天,好好地新年宴就這樣被攪合了。

皇上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沒有當場發作韓建申,來參加年宴的文武大臣都各懷心思的離去,顏文臻看禦膳房裏尚未上桌的湯品無奈的搖頭嘆息。

陰沈的氣氛再次籠罩了整個皇宮,顏文臻幾次想問上元節的賞燈宴該怎麽安排,回回看見皇後娘娘不虞的臉色都沒敢開口。

初八這日,皇後娘娘出滿月,鳳章殿裏好歹有了幾分喜氣。徐嬤嬤叫顏文臻煮了黃酒,熱熱的給皇後喝下去,讓皇後娘娘出一身的汗,身體裏的寒氣都散出來,再等汗漸漸地收了進香湯沐浴,這月子就算是做好了。

這日,有個小小的家宴,來的也都是皇後娘娘的至親。

顏文臻進禦膳房配出兩桌精致的禦膳,皇後見桌上的新菜式,立刻笑了:“文臻又有新花樣了,本宮這一個月每天都吃那些補品,吃的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衛恬恬笑道:“這些都是文臻新創的菜品,這個是金瓜盅,用難免進貢的小金瓜做盅,裏面燉的是乳鴿;這個是烏梅小排,還有這個五果甜湯都是極好的。前些日子就因為娘娘在月子裏,所以沒敢給您亂用,這個脆藕做的也挺好,只是這放了辣子的螃蟹,還有這南瓜還有梅子也都是不能多吃的。”

“我就嘗嘗,嘗嘗就好。”皇後娘娘笑道。

“說起來,文臻的廚藝是沒得比,更難得的是她對皇後娘娘的膳食能如此用心。娘娘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服侍,我們這些娘家人也可放心了。”衛恬恬說道。

“話雖然如此,但本宮卻也不忍心把她困在宮裏一輩子。”皇後笑道,“再說,我若是真的留她在身邊一輩子的話,怕是有人會恨死本宮咯!”

“娘娘說笑了,誰敢呢。”旁邊的燕王妃笑道。

皇後看了顏文臻一眼,輕笑不語,只專心吃東西。

顏文臻被皇後看了那一眼,心裏未免忐忑。但諸位王妃和夫人在,這裏也沒有她說話的份兒,於是低了低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便是上元節,因為新年宴的不痛快,皇上下旨上元節要在宮裏好好地過,不但在鳳章殿設了宮宴,還叫宮人們做了各式各樣的花燈掛在禦花園裏,趁著月色陪皇後娘娘賞燈放煙火。

顏文臻便把新年宴上沒來得及端上膳桌的菜品重新做過,一道一道的端上宴席

的端上宴席給眾位大臣以及夫人們品嘗,博得眾人的頻頻讚賞。

忙活完了才忽然發現,怎麽今天沒看見衛曦月和邵嫣然兩個人?於是便抽了個空兒問孫得福,孫得福笑道:“之前倒是見著二位姑娘進宮來了,只是這會功夫卻不知道去哪兒玩耍去了。不過也不用擔心,這兩位姑娘是宮中的常客,這皇宮之中也沒有她們不能去的地方,姑娘請放心就是了。”

顏文臻點了點頭,目送孫得福離去,輕輕地舒了口氣轉身要走,便聽見旁邊有人喊了自己一聲:“等下。”

“將軍?”顏文臻轉身看見從月洞門裏轉過來的邵駿璁,忙輕輕一福,“給將軍請安了。”

邵駿璁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顏文臻半晌,方道:“你整天守著禦膳房,怎麽竟一天比一天瘦?再這樣下去,一陣風都要把你吹倒了。”

顏文臻低頭笑了笑,理了理衣袖,方道:“是這新年的衣裳做的大了點。”

邵駿璁伸出手去撫了撫她衣領上的白兔風毛,點頭道:“我那裏有他們送來的上好的白狐皮子,已經拿去叫她們給你做了衣裳,你什麽時候有空出宮,我帶你去試試。”

顏文臻搖了搖頭,說道:“怕是一時半刻出不去,皇後娘娘剛出了月子,兩個皇子那麽小,他們的奶娘飲食也必須精心打點,這鳳章殿裏暫時也離不得人的。”

“好吧,今年穿不上還有明年。”邵駿璁無奈的嘆道。

顏文臻遲疑道:“要不過幾天我試試跟徐嬤嬤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出去一趟。”

“嗯。”邵駿璁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為了獎勵你這麽給面子,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顏文臻忙擡頭問,眼神充滿了期待。

“如你所願,的確是跟白少瑜有關的事情。”邵駿璁擡手碰了碰她額頭,成功的打破了她眼神裏的期待,“皇後娘娘生了雙胞胎皇子,陛下大赦天下,白少瑜沒事兒了。還有幾道手續,過完了就能放出來了。”

“那……假虎骨的事兒到底弄清楚了沒有呢?”

“別操那麽多心了。人能放出來就行,不過白家的生意遭受了重創,以後他們的日子怎麽過就看白少瑜自己的本事了。”邵駿璁淡淡的說道。

“能保住命就謝天謝地了。”顏文臻幽幽的嘆道,“我只是擔心這件事情不弄清楚了,以後不定什麽時候再翻出來,又是禍根。”

“會弄清楚的。只是目前先想辦法把白少瑜弄出來再說,省的你整天提心吊膽為這事兒吃不好睡不好的。”邵駿璁說道。

“對不起啊。”顏文臻小聲說道,“我承認這事兒是我太過分了,只是少瑜哥……算是我在這個世上不多的親人之一了。”

“親人?”邵駿璁低頭看著顏文臻,反問。

“算是哥哥吧。”顏文臻說完,覺得不怎麽妥當,又補充了一句,“跟我奶兄許呈鶴差不多。所以,計算看在我爺爺的面上,我也不能見死不救……雖然我也沒幫上什麽忙。”

“好了,這事兒就這樣吧。你放下這樁心事就好了。”邵駿璁說著,回頭看了看殿內,又道:“我先進去了。”

“嗯。”顏文臻點了點頭,看著邵駿璁轉身而去的背影,低聲呢喃了兩個字:“謝謝。”

……

就在這個上元節的夜晚,皇宮裏君臣一起賞燈享樂,猜謎對詩,其樂融融,皇宮外也歡天喜地,鑼鼓喧天。而邵嫣然跟衛曦月兩個姑娘同江湖大俠慕堯一起替皇後娘娘幹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日,顏文臻被皇後點名帶著出宮的時候還覺得納悶,等馬車停在嘉和樓門口的時候,她頓時一片恍惚。

匾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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